忘記是國中時代還是高中時代,也忘了是什麼樣的語境脈絡下,我對我媽說過一句話:人生下來不就是要等死?她當然只有苦笑佐以一句忿忿的「你為什麼要這麼悲觀」,話題就結束了。問題是這不是悲觀,是世界觀。 他們遙指上方,說永生,不,說人生就在那裡,你要禁慾、一點一點削減自己才能攀升,這是規則。所有的奉獻和消耗在你跨入「社會」後就會被套上絕對值,乘以某係數,還原成你的資產,「幸福」。在你的人生「開始」之前,一切關心和追尋都只是虛妄。你要先累積苦行換取門票才行,你要先徹底自我否定,才有辦法鞏固自我的本質。
我不至於相信那個傷害與資產的換算公式,但我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認定旁人都是這樣玩的。升高中第一天,有人自我介紹說她的目標是台大心理系,側臉微微仰起,彷彿下一秒就要以一條看不見的繩索上吊以證明......不,以具現她未來即將付出的努力,覺悟。
而愈接近「社會」階段的人,其自我就會愈接近死亡吧。用這樣的眼光來看,台北就是一座死城了,我覺得自己終究是過路人,難以融入其中,只能重複週間「閉氣裝死」,假日到淡水喘息的循環。只是最後還是無法消解那種格格不入,於是回家提出重考的要求,想讀日文系,重拾掌控感。雖然後來破局了,但當時的控訴至少消解了一些自我閉塞。
大一下,我在卡拉OK裡聽了R唱陳綺貞的〈躺在你的衣櫃〉,那是最後一首歌。荒涼中的可能性、溫暖、懷舊誘使我放下過去聽音樂的脈絡,開始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。聽完TB那場後,生活的無望感讓我沒再繼續一個人跑livehouse,結果淡水動物園咖啡的表演變成了我大學聽的第二場live。我終於開始學習把音樂主題和自我經驗並置在一起的聆聽方法,開始把注意力從「社會」與我的關係上別開,感覺自己總算可以找回一些行動力。
不過這一切當然只是一個開端。2005年,ptt綺貞板上放了一篇請求連署開板文,要開的板名叫Deserts。抱著好奇心試聽了幾首,沒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。若不是後來她幫薄荷葉的《的士房間》暖場,我應該會完全忘記她的存在。那著實是豎耳傾聽也聽不到的爆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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